戒网瘾学校的残暴和丑恶让人震撼,这其中不仅在于对儿童的暴行,对法律的蔑视,而且还在于其内部极其邪恶的管理制度。这个邪恶制度就是强迫儿童参与作恶,鼓励儿童作恶。这也是大部分儿童事后无法走出阴影,无法倾诉,无法对戒网瘾学校控诉追责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山东临沂网戒中心,当儿童们被电击时,“死死按”住他们的,正是他们的同学,也是受害者(被称为“盟友”)。一位盟友(江一帆)事后对记者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看着被电击的“张旭同不停地抽搐,‘眼珠子都要出来了’”,“江一帆浑身是汗”。
请问各位读者,如此参与折磨他人之后,有多少人在事后还能受得住良心的煎熬。这就是很多戒网瘾学校使用的最险恶的诡计:你一旦参与折磨其他人,那么,当你在受折磨时,你的良心会告诉你,你也应该受这种折磨,你还可能因此而失去抵抗的意志。事后,你也耻于再去揭露和追责那些邪恶的统治者。于是,邪恶的制度因此而得以继续维持下去。这就是邪恶的统治者给善良人布下的圈套。如果善良的人不能绝地反击,识破和摆脱这种的圈套,那么,这种的邪恶制度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戒网瘾学校还会让儿童直接参与殴打其他的儿童。在圣博青少年心理成长培训学校,“有被赋予‘暴力’特权的学生。学校会指使这些老生打新生,让学生们成为暴力的一环。”
参与作恶的奖励往往是地位的提高。具某戒网瘾学校的一位受害者回忆,学生大约分三个等级:地位最低的新生(1-3个月)、老生(3-6个月)稍好一些、地位最高的是“班长~助教或者是元老”。在山东临沂网戒中心,班委“可以整治一些不太顺眼的盟友”,甚至可以直接将对方送去电击。至此,获得权力和地位的人开始利用权力作恶。
为了鼓励学生相互揭发,告密的奖励是减轻惩罚。一位受害者在微博上自述称,豫章书院规定“同学互相监督,谁抓到了违规学生,谁当晚就可以减轻自己在当天所被批的戒尺”。这时的惩罚已经成为了逼迫告密的手段。
告密也常常发展成为学生之间相互报复的方法,还是在山东临沂网戒中心,在遭受电击的过程中:“张旭同不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甚至供出了班委做的其他‘坏事’,以求减轻痛苦。几个班委在陆续接受电击治疗后,他们又反过来指认了张旭同在厕所里辱骂杨永信的事情。”这种底层的互相伤害恐怕是恶魔般的统治者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在英高特青少年励志成长学校,曾是受尽折磨的学生,并由学生爬到教员地位的“小丽曾反复告诉自己,要藏好,要演好,要做英高特的‘鹰犬’,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在极度的恐惧中,受害者最终有意无意地变成了帮凶,邪恶的制度因而更加巩固。
由上述这些案例我们可以看出,戒网瘾学校掌握着维护邪恶制度的精髓,那就是以强迫或诱导的方式让所有人都参与作恶。尤其是那些在最底层受压迫和受迫害的人。他们只有通过作恶才能生存下去,才能向上爬。熟悉文革历史的人应该都知道,文革最开始也是先诱导大家违心地揭发批斗、迫害别人,尽管都是一些莫须有的荒唐罪名,但人们为了换取自己的“平安”,不得不参与这种作恶。然后逐渐地,揭发批斗别人的人也开始被别人批斗。于是,大家为了自保“平安”都纷纷开始疯狂地互相揭发批斗,最终使这场运动发展成为一个巨大而疯狂的漩涡。当有人发现,作恶只能换取暂时的“平安”时,就选择了自我了断。此外,除极少数人爬上了比较安全的顶层以外,多数人都在这罪恶的漩涡中为了仅仅是多喘一口气而已出卖他人,在苟且挣扎中,彻底失去了灵魂的主权。戒网瘾学校的邪恶运行机制与文革几乎完全一样,其“成效”也不亚于文革,只是其规模像是一个微型的文革。可笑的是,很多将孩子送到戒网瘾学校的家长都出生在文革时代,这是巧合吗?!
在山东临沂网戒中心,有一种“自我晾晒”课,颇似文革中的“自我批评”:“盟友被要求坦白进来之前的恶行种种:和父母打架是小菜一碟了,拿刀砍伤父母(或者动过念头)也不新鲜,不到15岁的孩子,打群架能叫来2000多个人,同样年龄的,吸毒、做老鸨,家里现在还藏有多少克的K粉……”。这种夸张变态式的“自我批评”,揭露自己莫须有的“罪名”在文革中也非常盛行。
看看文革中那些成年人的表现,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可以指责那些在戒网瘾学校屈服于恶势力的未成年人。那些在中小学课本中出现过的大“文人”、大“知识分子”、大“艺术家”们在文革中几乎都是受害者,也几乎都曾昧着良心地出卖或背叛过朋友和亲友。更何况,当今戒网瘾学校的大行其道,正是源于我们成年人,包括家长们的容忍、无视,甚至是默许!
难能可贵的是,在戒网瘾学校的未成年人中,也有逆流而上的。一位网友回忆说,在当上班委后,并没有欺压新生,而是善待和保护他们:“在这八个月时间里,我当过六个新生的师傅,没有哪个老生敢带这么多,我尽了全力让他们在新生时候少受欺负,过的好一点,把自己知道的禁忌,自己学会的生存技巧没有太多保留的给了他们,我在戒网瘾学校仅存的善意都给了他们,我不后悔,听过了太多经历,大多数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坏的,家庭才是罪魁祸首……”
看到了吗,在成年人制造和维护的这种邪恶制度中,一个未成年人却能有如此的善行,这让我们这些成年人何等惭愧!我们过去曾有整整一代的成年人在这种邪恶制度中纷纷被胁迫作恶,而如今,我们这个时代的成年人却大都对此邪恶的制度无视和默许!
最后,我想对那些戒网瘾学校的受害者说,也许你因曾参与作恶而负重,并为此难堪而不能自拔,这反而是一种善良的表现。这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多少人能轻易从中走出来。但是,你如果因此而放弃了声讨那邪恶的源头,那你就是被邪恶的伎俩骗了。你应该做的是,识破这伎俩,勇敢地站出来揭露那些魔头,彻底摧毁这种邪恶的制度。